她帶著那份久違的愛情,心情沉重地蹲了下來,天藍色的雨傘打轉,好似雨中盛開的花朵。她白皙的手指輕輕扶過墓碑上清晰的字跡。
“林誠。我愛你。”
“林誠,我愛你。”
她重復著那句簡單的話,短短五個字,每一個字念出都讓她花費了好些力氣。她失聲痛哭著,那簡單的五個字回蕩在寂寞的墓園里,久久徘徊著,像是離別的挽歌。
她高考落榜,原本高高在上的全校第一滑落為了學生們的笑柄。她不知道那天狀態到底是怎么回事,總之,一切都已無法挽回。暮色四合,她蹲坐在學校專欄下,一手緊緊抓著白色干凈的裙子,一手胡亂抹著眼淚,她哭的精疲力盡,要知道,家里的錢已經不夠她重考。如今她回去,一定會被她那個瘋子爸爸揍死的。
她吸了吸鼻子,眨巴著紅眼睛望著眼前的少年,渾身顫抖著。
“我是林誠。國家一級保護對象。目前是要進入高三的學生哦。”
“你好。我叫……陳倩文。”
陳倩文不知道如何解釋才好,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,被林誠拉了起來。
“你想說什么?”
在那個夏天里,有的考生順利畢業,開開心心地準備著遠處的行囊。有的考生失望落榜,想著接下來的去路。
陳倩文應該后悔那天的拒絕,不然就不會惹來更多的麻煩。林誠開始瘋狂的追求,他用了僅僅三天的時間里,了解了那個女孩,他知道她是什么星座,喜歡什么東西,以及家庭背景和身份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全世界——林誠!在追陳倩文!
林誠從某個街角走出來,抱歉地撓了撓后腦勺,“我是怕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。”
“你說你這是什么鬼樣啊!顧客都被你嚇跑了!”
“你是不是缺孩子啊!”
陳倩文是真的被氣到了,當時就摔下一疊的宣傳紙,像當時落榜時哭那樣子,“你能不能別追我了……我……我真的要找不到工作了!我、我還要賺錢重考啊……”
“廢話!我、我怎么可能有喜歡的人嘛……”陳倩文家里窮,雖然長得是有幾分姿色,但是性格較文靜,而且比較冷淡,所以不怎么招那些男孩子喜歡。一路走上來,陳倩文磕磕碰碰,哪里都磕到過,就是“愛情”這一結界沒觸碰過。
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,林誠沉思良久,突然靈光一閃,跑走了。
陳倩文悲喜交加,悲是自己又斷了脈絡,喜是林誠終于放棄了追求。雖然還沒高興多久,但是陳倩文還是覺得有點點小失落。天邊的殘霞像是五彩繽紛的冰淇淋雜交混在一起,她看著夕陽,心里默念著:草莓冰淇淋、芒果冰淇淋……
陳倩文的后背被狠狠地拍了一下。
“看到沒,”林誠的臉從照相機上面露了出來,“這是小爺從胖子那邊坑來的。九九塊哦。”
“當然是……幫你拍藝術照啦!小爺我可是有一番本領呢~廢話不多說,來來來,你站起來。對,就是那個位置……”
“你看嘛,你還是很漂亮的!”林誠把照相機遞過去。陳倩文看著膠片上的自己,竟覺得陌生起來。花火般的夕陽下,是一個落寞的女子,穿著白色蕾絲裙,眼角的淚痣在余暉下美的無法言喻,動人的眼眸恰似一湖秋水,含情脈脈。她的臉微微側著,手緊緊抓著一朵白色小花,純潔與天真融為一起。
“這是白玫瑰,被丟掉了。我順帶拿起來了。”陳倩文看著白玫瑰。
“是啊,可惜是帶刺的。”林誠在心里暗暗記下了。
“就是帶刺的花朵才值得珍惜啊……”
陳倩文真的該謝謝林誠。
此時此刻,陳倩文穿著名牌衣服,坐在一幢服裝設計樓里,梳妝臺前,仔細梳著自己的頭發。
“倩文。”林誠輕輕說道。
“哦不用謝,我應該的。”
“你應該有人追求了吧?”
“決定了嗎?”
“接受誰。”
“是嗎……”林誠耷拉著腦袋,輕輕地把門關上,走了。陳倩文看著林誠離開的背影,心里竟然升起一絲絲的難過來,她緩緩坐下,想了想,突然猛的起身。
她不停奔跑著,這棟樓很高,電梯已經滿員。她就從樓梯直直跑下去,她大跨步跳躍著,裙子在風中飄蕩,有時候刮到了某個扶梯的釘子上,她就狠狠撕掉。一路下來,她的裙子已經破爛不堪。
在烈日的陽光下,那么閃爍耀眼。
“砰——”
林誠也想叫著什么,在被大卡車撞出去五十多米時,陳倩文似乎聽到了林誠的話語。
白色的玫瑰花瓣,在風中飄揚,像是失落的翎羽,讓女孩和男孩從此,南轅北轍,相背而行。
陳倩文想。
“嘿。”陳倩文擦了擦眼淚,然后撫摸著墓碑。
陳倩文哭腔擠出來了,白色的裙子貼在骯臟的馬路上。她輕輕躺在墓碑旁邊,閉上眼睛。她似乎看到了他。
她睡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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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時節,落雨紛紛。杏花被雨打落下來,像是失翼的鳥兒,落下許多紛亂的翎羽。她來到了他的墓碑前,放下他平生最喜歡的白玫瑰。與其說是他喜歡,不如說是因為她喜歡所以他喜歡。她喜歡的一切他都喜歡,她喜歡檸檬水,他就愛上了檸檬水,她喜歡夏天,他就愛上了夏天。即使他很不喜歡大汗淋漓的感覺,但是他卻為了她熱衷一切運動項目。
天色漸暗,雨終于停了。她紅唇微微張開:“林誠,好久不見。”
“林誠,我愛你。”
……
每一次偶然的遇見,或許都是在逆境里。
“女孩子,”眼前恍然出現一個人影,“哭花了就不好看了。
“你好啊。”他笑著伸出了手,清爽的嗓音彌漫在空中,仿佛染上了夜幕的星辰,那么輕微又那么帶著光芒。
她覺得如果一直這么坐下去,顯得不太禮貌。
“挺好聽的一個名字嘛。哭哭啼啼的干嘛咯?難不成你被甩了?”林誠笑著,“是嗎?那咱們可真有緣啊,我也被甩了呢!”
“既然都是在逆境里,那我們也算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!”林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,像沐浴在陽光里,又像是微雨中悄然閃爍的繁星。
——“嘿,既然這樣,那我們倒不如把逆境變成順境。我們在一起吧。”
陳倩文沒有答應林誠的表白。不對,應該不算表白,應該是求在一起。
“林誠!別跟著我了!”陳倩文氣得不行。
“你有病啊!”一向文靜的陳倩文爆了粗口,“我好不容易找來一份發傳單的工作!這是我的錢脈啊,我找了五個工作,都被你搞砸了!”她指了指林誠。
林誠此時此刻身穿小丑穿著,只不過鼻子是綠色的,眼睛一邊是五角星的圖案一邊是愛心形,左手抓著一只雞,右手抓著一只鴨,就差背后一個大娃娃。
“對啊,我就是缺個我疼的小寶貝。”林誠笑著看向陳倩文。
“原來你是因為落榜才哭的。”
“噢……”林誠盯著陳倩文好久。他突然發現這個女孩其實真的很漂亮,眼睛不大不小剛剛好,像是倒影秋水中的那輪圓月,明亮干凈,其次就是那張嘴了,嬌小粉嫩,染著櫻桃色,似乎是天生的。往上一瞥,眼角的淚痣讓林誠動心了很久,淚痣啊……淺褐色的,好似巧克力冰淇淋的顏色呢。
次日,陳倩文失落地坐在石階上。自己果然被解雇了。
“嘿!”
陳倩文轉過頭,眼前赫然出現一臺膠片照相機。
“你想要干嘛。”陳倩文總是不懂林誠。
林誠在一旁指揮了很久,然后點了點頭按下了快門。
“這是什么花?”林誠看完照片才過來問道。
“好漂亮,對吧?”陳倩文輕輕撫摸著白色花瓣。
陳倩文低下頭看著花朵。
那個膠片被林誠傳到網上,轉載萬千,陳倩文一夜成名——或者說,一夜暴富。
謝謝他讓自己有錢重考,陳倩文現在已經被幾所模特公司拋向了橄欖枝了。
門被推開了。
“是的。你是林誠吧?謝謝你,謝謝!”
“有什么事嗎?”
“是啊。昨晚就收到好幾封了呢。”陳倩文笑逐顏開。
“什么?”
“不打算接受誰呢。我還是想獨自一個人。”
陳倩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,心突然撲通撲通跳個不平,她似乎感覺到什么恐怖的東西就要來臨了。那種感覺是多么刺骨,像冷風一樣讓她顫栗。陳倩文扔下發箍,摔門而出。她從來沒這么暴力過,似乎遇見了林誠,她一切都變了。
陳倩文終于走出了大門,林誠失落地往前走著,背后是那朵美麗的白玫瑰。
陳倩文剛想喊什么,卻又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。林誠似乎也感覺到什么,背后有一道熾熱的目光望著他。他轉過頭來,停在馬路中央,此時,卻有一輛大卡車沖了過來。
陳倩文似乎就在那一剎那,和林誠分為了兩個世界。
——“我愛你。”
第二十年了。
清明的雨夾帶著春的柔情,貌似是重聚的開場。
“既然這樣。”
“那我們……在一起吧。”
五年級:陳燁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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